△ 在這幅拍攝于2013年的照片中，堆積如山的石油焦被存儲在芝加哥天際公路大橋附近的卡拉麥特河上的駁船中。

一位研究中國氣候和能源政策的專家周二在華盛頓表示，中國在治理空氣污染方面的努力將因為一種未受監(jiān)管的燃料而毀于一旦，這種燃料就是石油焦，一種比煤炭更“骯臟”的燃料。

世界最大的高硫石油焦消費國

石油焦是原油經蒸餾將輕重質油分離后，重質油再經熱裂轉化而成的產品，是石油精煉過程中產生的一種廉價副產品，從外觀上看，焦炭為形狀不規(guī)則，大小不一的黑色塊狀或顆粒。在過去10年中，中國對精煉油的消耗明顯增多。這期間由于中國工業(yè)燃料需求猛增，使得煤炭價格一路攀升。

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焦生產國，也是中國高硫石油焦進口的主要來源。2013年來自美國的進口占中國高硫石油焦總進口量的75%。美國能源信息署（EIA）的數據顯示，美國向中國出口的石油焦從2008年的35萬公噸躍升至2009年的240萬公噸，2013年則達到了驚人的700萬公噸。出于各種原因，美國本土的石油焦使用受到了很多限制，與此同時美國向中國出口的石油焦顯著上升，因此中國成為了世界最大的高硫石油焦消費國。

石油焦與中國環(huán)境污染

在工業(yè)爐中，石油焦的用處和煤炭一樣，然而它向大氣排放的污染物卻比煤炭還高。燃燒石油焦排放的溫室氣體要比煤炭多11%，燃燒石油焦會產生“更高含量的硫以及各種重金屬污染物，其中包括汞、砷、鉻、鎳、鎘和二惡英、氯化氫以及氟化氫。”

石油焦的含硫量較高，燃燒一噸石油焦所排放的二氧化硫比一噸煤炭要多得多。有些石油焦的硫含量可能高達7%，而相比之下中國煤炭的平均硫含量為1%。此外，由于石油焦的碳含量高，其溫室氣體的排放量也更高。

更重要的是，石油焦是重質、低品位原油的副產物，這種原油在包括開采、運輸和加工過程的全生命周期中所產生的溫室氣體可以比常規(guī)輕質原油的溫室氣體排放高出80%，因而石油焦在整個生命周期中對氣候的損害甚至可能比煤炭要大的多。

如果只是在普通工業(yè)爐或是粉煤火力發(fā)電廠中燃燒石油焦，那么排放出的有毒金屬和二氧化硫比燃燒煤炭更多。

二氧化硫能夠中和溫室氣體的溫室效應，但是這種作用相對短暫，而且當二氧化硫脫離大氣時，就會引發(fā)中國城市居民的健康問題，而從石油焦中排放出的更多溫室氣體成分將在空氣中長期停留。

在中國石油焦污染未被重視

盡管已經逐漸發(fā)展成為嚴重污染源，但目前決策者對石油焦的關注似乎還較少。許多中國環(huán)保專家和非商業(yè)領域利益相關方對石油焦使用和近期增長也不了解。即使從事相關行業(yè)的人員也表示他們從未聽說過石油焦，其他人則對石油焦的不同類型及其使用知之甚少。

人們對石油焦關注較少的部分原因可能是由于煤炭在中國能源中的主導地位。2013年中國煤炭消費接近40億噸，而僅3300萬噸石油焦消費相比之下顯得無足輕重。在中國數十億噸煤炭所帶來的總排放中，僅千萬噸級用作燃料的石油焦的排放也顯然不太值得注意。

但另外一個石油焦不受關注的原因或許更值得讓人警醒。盡管中國的煉油廠生產了大量的高硫石油焦，并在不少工業(yè)企業(yè)內作為廉價替代燃料使用，但相關的決策者卻并未能及時了解到這種趨勢。

然而，如果中國政府要嚴肅地對待空氣質量問題，就不能忽視石油焦。

2013年中國國務院所發(fā)布的《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設定了大氣污染的防治目標，要求到2017年北京附近的北方省份減少8000-9000萬公噸的煤炭消費。然而，《行動計劃》中對石油焦僅提到一次，即“限制高硫石油焦的進口”，而并無任何有關石油焦的詳細目標。

大量進口石油焦并在其玻璃、水泥和陶瓷工廠中使用石油焦作燃料的山東省，也只被要求削減其煤炭消費。因此如果數千萬噸含硫量比煤炭高幾倍的石油焦不受監(jiān)管的燃燒，那在煤炭削減方面取得的任何成果都將沒有意義。

如何管理石油焦？

鑒于公眾對石油焦的認識有限，在使用石油焦的行業(yè)中也缺乏對石油焦的環(huán)境影響的評估，目前中國尚未制定出能有效管理石油焦消費的政策框架。公平地說，許多國家，包括美國在內，也還在努力了解石油焦對工業(yè)生產及更廣泛的溫室氣體排放的影響。

在中國，由于信息明顯缺乏，因而很難追蹤石油焦使用情況。國家統(tǒng)計局的《中國能源統(tǒng)計年鑒》直到2010年才納入有關石油焦生產和消費的數據。雖然現在有了一些信息，但這些信息通常不完整，而且難以驗證。這對監(jiān)管這種新的替代燃料形成了挑戰(zhàn)，而且很可能也意味著二氧化硫和二氧化碳的排放量統(tǒng)計中存在疏漏。

改善石油焦的統(tǒng)計數據，加強對二氧化硫等污染物的監(jiān)測系統(tǒng)，這對于確保環(huán)保政策的有效性至關重要。有關中國工業(yè)的石油焦消費量、消費地點、燃燒鍋爐的類型等信息以及實時的在線監(jiān)控數據都應公開而透明。

燃料級石油焦的工業(yè)用戶大多數是在特定行業(yè)的小企業(yè)，因此其中許多用戶可能不愿意報告其排放量。密切監(jiān)控為數眾多小型企業(yè)的污染排放對中國大氣污染治理的成敗至關重要。

石油焦之所以被用作煤炭的替代燃料是因為其價格低廉，因此排污費和碳價等經濟政策手段將是限制石油焦使用并減緩其影響的最有效的政策工具。

從2015年起，中國新環(huán)境法生效。新環(huán)境法規(guī)定環(huán)保部有權根據污染者排放污染的嚴重程度對其征收比以往高得多的排污費用。如果污染者不遵守排放標準，甚至會面臨刑事指控。這將有助于糾正目前的價格扭曲，降低石油焦作為煤炭的廉價的替代燃料的吸引力。

由于中國消耗的石油焦燃料有相當部分是從美國等國家進口的，征收進口關稅可能會是抵消石油焦價格優(yōu)勢的一種有效手段。但是，鑒于美國煉油廠出口石油焦的強烈動機，進口關稅必須設計得很高才能彌補其價格差異。

中國的煉油廠將繼續(xù)生產石油焦，而隨著進口原油的重質和劣質化，其硫分也會更高。如果中國想要解決污染問題，當務之急是以最合理的方式燃燒石油焦，將危害降至最低。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讓使用高硫石油焦或其他替代燃料的工廠強制配備脫硫設備。

中國許多新建的和規(guī)劃中的煉油廠都在考慮增加一個渣油加氫系統(tǒng)以減少其所產生的石油焦。通過渣油加氫的工藝將原本將轉化為固體的渣油裂解為更多高價值的柴油、瀝青、石蠟或其他燃料油，對新煉油廠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方案。